月下香

       明楼打开浴室里的水龙头，用水声掩盖自己的动作和喘息，任凭汪曼春重新闯进卧室打开衣柜搜查了一遍，直到她再次离开，明楼才释放出来，回到卧室飞快地把自己重新收拾成衣冠楚楚的模样。

      汪曼春的样子不像是为了公事，倒像是怀疑他在这房子里藏了人。她的假想敌是谁？阿诚？如果汪曼春知道了他和阿诚的关系，一定会要了阿诚的命！阿诚现在肯定还悬在外墙上，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摸清汪曼春的来意，把她弄走。

       明楼抹了抹头发，一出卧室就看见汪曼春站在走廊上等他。听见他出来，汪曼春回头对他一笑：“师哥，你不带我参观一下吗？”

    “当然。”明楼做了个“请”的手势，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幸好阿诚谨慎，阿诚向来跟他同出同入，如果真的只有一间卧室，汪曼春一定会起疑心。

      明楼一边充当向导，一边问道：“曼春，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汪曼春不答反问：“师哥，你弄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地方，怎么不告诉我？不愿意我来吗？”

    “怎么会？”明楼坦荡一笑，“只是刚收拾好，家具都是新的——你知道我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难免有一些不好的气味，怕你闻了会不舒服，所以打算过一阵等味道都散了，再正式邀请你。”

    “是吗？那我可真是要多谢师哥的体贴。师哥就不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明楼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这一闹：“我说过，你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况且我也只是怕有时候加班太晚，回家影响家里人休息才租的房子，又不是什么隐密的事情，难道还怕你知道？”

     “房子的事情不怕，其他的事可不一定。”汪曼春挑了挑眉，掏出怀里的照片递了过去。

       明楼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立刻明白汪曼春还真是来捉奸的，只不过假想敌没找对。他心里冷笑，嘴上正正经经解释道：“艾玛女士是一位钢琴调音师。我新买了架琴，店里派她来服务的。来过两三次，为了表示感谢，请她参观了一下这屋子，一起用了晚餐。今天是最后一次调音，晚餐之后她先生就来把她接走了。”说着故意低头向她贴近一点，低声道，“你想到哪儿去啦？”

      虽然怀疑不能全消，汪曼春还是悄悄红了脸。她知道明楼高傲自负，这样开着枪闯进他家门等于直接打他耳光，然而明楼还是容让了她，况且她也没有抓到任何把柄。汪曼春懂得见好就收，于是略微低头，露出一个有些羞愧的笑容：“我还以为师哥在法国交往的女朋友来了上海，你们要重修旧好呢。是我冲动了，打坏了你的门，我赔给你。”

       明楼明白，汪曼春看起来是在认错，实际上是在提醒他，明家大少奶奶的位子只有她能坐，她坐不上，也必须空着，谁敢染指这个位子，她就杀谁！

       三更半夜闯进他家来扮演少奶奶，把真正的主人逼得翻窗，凭什么？！

       明楼看着汪曼春的发顶眯了眯眼，把神情调整成心疼，用她最喜欢的温柔语调叹息：“曼春，委屈你了。”

       汪曼春猛然抬头，睁大了眼。

       明楼双手握住她的肩，深情而愧疚地望进她的眼睛：“是我做得不够好。要是我再做得好一点，再多保护你一点，再多争取一点……你根本不用受这样的苦恼，我……”

       汪曼春捂住他的嘴，满心猜忌荡成柔情：“师哥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明楼拍拍她的肩，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呆在外面，不好。”

       汪曼春仰头撒娇：“那我以后还能再来吗？”

       明楼故意大声笑着回答：“当然能来！只要我在，随时恭候大驾。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