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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乐夏]《冬至君至否》

       新文还在写,继续贴旧的混更新吧~~~ 


       和好的糯米面子一块,放在掌心,双掌轻合搓动,揉成圆球,压扁,搁在案上备用。调好糖油的芝麻馅子一小块,同样搁掌心搓圆。重新把压成圆饼的糯米面放到掌中,填上芝麻馅子,将圆饼四周拉起来,包住馅子,把顶端捏阖封住口——顶上一阖,旁边一裂,黑黑的芝麻馅子换了个地方露出脸来。细白的手指顿了顿,把旁边的裂口用力一捏,裂口阖上,顶端重又绽开,芝麻馅儿挤了出来,填满了绽开的空隙。手指又顿了顿,对准芝麻馅儿往里一按,将周边的糯米面子勉强捏拢在一起,双掌一合随便揉了两下,揉出个不圆不方的东西,三指捏着小心翼翼放到案上。 

  夏夷则看着那皮子裹不住馅儿,黑白交杂的“元宵”叹了口气。隔行如隔山,古人诚不我欺!想他夏夷则三岁开蒙,学什么不是一点就透,一教就明?稍长学艺太华,诸般术法剑道,不论繁简,从不须师尊解说二遍;哪怕是做皇帝,也是三载定朝纲,十年平天下,哪知道愣是叫这小小一道点心难住了!分明已按着御厨的指点一步步依葫芦画瓢,可这案上一二三四五,五“圆”骁将,竟没有一个是盔甲整齐,精神抖擞的!想想乐无异,分明是锦绣丛中养大,骄仆美婢捧成,两人相识的时候才一十八岁,居然煎炒蒸炸样样精通,硬是叫他太华层雪洗出的清淡心性也贪恋上口腹之欲,真不知道是如何练出来的! 

  夏夷则胡思乱想一通,忍不住将手扶了扶额,猛然觉得额上一凉,才想起掌上指上都粘着黏糊糊的糯米面子,赶紧挪开手,却已是晚了,白生生一小块儿吃不住重,从额上掉下来,擦过睫毛面颊落在地上。夏夷则看看地上那小小的一坨,摇了摇头,打水洗净了脸,扫了地,重新对着糯米面和芝麻馅儿用功。 

  那时他特意召了御厨来询问,冬至节时要吃的饺子是怎么做。御厨战战兢兢回禀了一大堆话,什么割羊肉,剁肉馅,剁白菜,和馅子,再有和面,发面,揉面……还没说到“包”字上,他已经打断御厨要他换个简单的。御厨说,北吃饺子南元宵,元宵也是冬至日的吃食,且是容易做;末了抬头飞快瞥他一眼,又加了一句,包元宵的面和馅子也可以先备上,吃的时候一裹就有了。及至亲自动了手,夏夷则才知道,正是这“裹”字诀难练! 

  勉勉强强又凑了五个,夏夷则耐心用尽,算来将就也够吃了,于是往锅里倒进水,去炉下烧上火,将十个半圆不圆的元宵一股脑儿丢进锅里。好在还在太华学艺时他便时常下山办事,风餐露宿常有,生个火倒还难不倒他。 

  今日是冬至,行了祭天、朝会之礼,夏夷则便带着御厨备好的羊肉馅儿饺子进了桃源仙居图。想着鱼羊为“鲜”,现去湖里刺起一尾肥鱼,九九八十一剑划过,切出一道鱼鲙,等元宵出锅,再热一壶内府新酿的玉堂春,两个人过节也算圆满。夏夷则四下看看,见东西已备得差不多,于是离了厨房走到园中向天上望去,启明星已现,说好一起过节的人还不见踪影。 

  夏夷则呆望了一阵,刚要转回屋中,突然听得入口法阵处砰咚一声响,心上一跳,飞一般奔了过去,只见法阵上倒着一个人,头上背上被落雪遮得看不出本色。 

  “无异!”夏夷则连忙扑过去把乐无异扶起来,用手把他脸上的冰雪抹掉,“怎么回事?!怎么冻成这样?!” 

  幸好乐无异眼神仍是鲜活,看见他在眼前,扯着嘴角努力要笑一笑,却是冻麻了脸,只扯出一点儿影子。夏夷则赶紧连抱带拽把他拖到温泉去,扒了外袍,把他整个人浸在温泉里,只露着头颈在外头,扯了一件里衣浸了泉水给他擦头擦脸,又使劲揉搓他胸口肩背。过了一会儿乐无异终于软软呼了口气:“总算暖和了,我还以为会冻死。” 

  夏夷则看他能说话,总算放心,忍不住盘问:“你怎么冻成这个样子?馋鸡呢?不是坐它来的?” 

  “唉,别提那只笨鸟,要不是它我怎么会冻成这样!”乐无异掬了把水搓搓脸,满口抱怨,“我提前三天就出来了,本来是打算早点儿到,谁知道馋鸡飞在天上的时候看到一只怪模怪样的鸟,非要追上去吃掉,结果吃了就开始拉肚子,整整拉了两天,一步没动过。到今天下午总算能飞了,我只好让它飞快点儿,偏偏又赶上下大雪,差点儿冻掉我半条命。”说着看到夏夷则手扶在他肩上,挽着袖子,袖口上已浸湿了一块,于是把他手从肩上挪开,“我没事了,你把袖子放下来,小心吹了风着凉。” 

  夏夷则依着他的话理好衣袖,口中叹道:“遇上雪你找着地方躲着就是,还飞在天上做什么?” 

  “那怎么成?说好跟你一起过……”话音未落,胸腹间忽然“咕碌碌”一阵大响,乐无异摸了摸肚子苦着脸问,“夷则,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饭了。啊,没有也没事儿,我马上做,你吃饭了吗?” 

  “有吃的,我去拿,你多泡会儿。” 

  夏夷则立刻站起身,三脚并作两步奔回厨房,心下盘算着元宵该熟了,热腾腾正好驱寒,走到灶前探头往锅里一看,却是傻了眼——水已快要见底,十个元宵皮破肚烂,芝麻馅子全漏出来,黑黑白白黏成一团。夏夷则一愣,忙拿锅盖去盖,不提防身后一个人热乎乎靠上来,覆住他提着锅盖的手止住他动作,贴着他耳畔问道:“唉?这是什么?你在煮元宵?这火大了呀都冲破了……” 

  夏夷则挣开他手,盖上锅盖,从他怀里转出来走到一边:“没什么,我随便试试。还有饺子——御厨包的。” 

  “饺子是御厨包的,那元宵谁包的?”乐无异疑问地看着夏夷则,却见他白玉般双颊腾上红云来,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恍然大悟,“夷则你包的元宵?你居然学会包元宵?” 

  夏夷则咳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正好有点儿空闲……”眼神一转,看见乐无异一只手正往身后藏,“无异,你把手放在背后干什么?” 

  “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乐无异口里打着哈哈,背着一只手倒退两步。 

  夏夷则上前一步,一手按住他肩膀把他身体一拨,露出背后那只手来,却是握着一只锦盒,另一只手伸去夺过锦盒,打开一看,却是整整齐齐两排元宵,一排十只,个个滚圆,只只雪白,冻得硬硬的,比他包的强上天去,难怪乐无异想藏着。 

       夏夷则一笑,将锦盒还给乐无异:“这么远带元宵,想必有些奇特之处。” 

  乐无异接过锦盒放到灶边,手脚麻利地洗锅换水,一边解说道:“捐毒那边儿各色水果特别多,鲜的吃不完晒成干的,还拿来做果馅儿饼吃,我想包元宵说不定也行,就试做了几个。哎夷则你坐下坐下,我马上就煮好。” 

       夏夷则坐到桌边望向园中,天已透白,满目里碧桃含蕊,海棠带露,玉堂春尚未沾唇,已有些醉了。耳边一痒,有人在他腮边亲了亲,低声道:“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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