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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乐夏]《古道妖歌》8

        

8.

 

“灵虚”一声惨叫,躺倒在地。乐无异不料夏夷则突然出手,惊道:“夷则,你……你杀了它?”
  闻人羽也有些不忍:“夏公子,它虽然可恶,却毕竟——”
  “它若不死,我们便无法脱身。”夏夷则顿了一顿,又道,“或者,还有一法——折磨拷打于它,逼它送我们出去。但你们可愿如此行事?”如此恶灵,这两人犹不忍心直接杀却,又何况严刑拷打之酷?
  果然便见乐无异软了下来:“那也太过分了……”
  夏夷则断然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
  闻乐二人不再言语。那“灵虚”躺在地上,突然咳了两声。闻人羽惊道:“它,它还活着?!”
  夏夷则看它一眼,只见无数光点自它身上散逸而出,躯体渐渐变得透明,便道:“它灵识已散,只得片刻残喘罢了。”这“灵虚”乃是翻天印之灵,它既性命将尽,这空间也扭曲撕扯起来,三人脚下平台亦慢慢开始崩解,细小碎片不断飞入空中。
   “除妖大业未竟……不甘心……不甘心!”“灵虚”拖着一口气,犹自怨毒不休,奋力扭头看向夏夷则,“小子……你……剑意森寒……刻毒寡恩……为报你这透心一剑,本尊……送你一份大礼!”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诡异红光自夏夷则脚底腾起,满布符文,眨眼间如蛇般将夏夷则紧紧盘住。夏夷则低头看看,皱眉道:“这是何物?”
  “灵虚”嘿地一笑:“这是……‘言灵偈’……”
  闻人羽大惊失色:“快困住它,别让它开口!”
  “混账!”夏夷则低喝一声,手一抬,灵力化作一丛长剑刺入“灵虚”体内,随即消逝,“灵虚”却仍躺在那里,无甚变化,“它已消散垂死,刀剑法术均已对它毫无效用。”
  “灵虚”偷袭得逞,咯咯而笑,好不快意。乐无异一直盯着夏夷则身上红光,稀奇不已,眼见闻夏二人面色凝重,奇怪问道:“炎灵……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闻人羽板着脸道:“言灵偈是一种少见而且恶毒的法术,我也只是听说过。总之,现在这个灵说的话里,凡是关系到夏公子的,就全部都会应验……”
  乐无异大骇:“啊?那要是它说夷则马上会死,夷则不是就——”抬眼看向夏夷则,见他神色如冰,显然闻人羽所说是真,不由忧心如焚。
  “灵虚”一脸憾恨:“可惜啊可惜……本尊尚不足以……将你咒杀……”
  “哦?那在下倒真有几分好奇。”夏夷则尖眉一挑,露出几分兴味,“说吧,在下洗耳恭听——你这区区一个灵体,究竟能如何诅咒于我?”
  “灵虚”已极衰弱,声音断续几不可闻,然而一腔怨毒依然自唇间一字字挤出:“本尊咒你……众叛亲离,一世畸零……咒你为至亲至信之人所杀,死无葬身之地……”
  闻人羽被“灵虚”恶毒诅咒所撼,瞪着夏夷则道:“怎么,怎么这样!夏公子……”
  夏夷则淡淡道:“还有么?”
   “灵虚”喘息片刻,接着咒道:“你这一生……所憎如影随形,所求永不可得……事与愿违,永无安宁……嘿嘿……嘿嘿嘿……”
  乐无异只听得心惊胆寒,偏又对咒法之事一无所知,一时手足无措,看看“灵虚”又看看夏夷则,焦急道:“夷则……你……该死,这怎么办才好!”
  “它,它都已经快死了,灵力没剩多少,言灵偈一定不会应验……一定不会应验的!”闻人羽连连摇头,仿佛只要她多说两遍便当真不会应验一般。
  夏夷则反倒呵地一笑:“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惊世之语,却原来不过如此。你该不会当真以为,在下毫无防备,就走近了你三丈之内?”说话间贴身一道蓝色光幕浮现,竟是将言灵偈红光与他身躯阻隔开来,夏夷则手一招,蓝色光幕向外一翻,立时将言灵偈符文尽数包裹起来,团成一个小光团,被夏夷则信手捏碎。

“顺带一提,即便未能祛除言灵偈,你方才那些恶咒,也对在下毫无效用。一世畸零?求而不得?死无葬身之地?呵,你终究不过是个灵体。”夏夷则低头看着“灵虚”,竟有些可怜起它来,“人世间至为惨痛之事,你尚且未能知其万一。”自幼无依,忍辱吞声,及至长成,一夕之间非人非妖,父兄不容,师门不佑,他之所求不过母亲性命,仍是悬于人手,他之所憎却是深入骨血永难剔除,勤修苦学却只更招他人忌恨,天遥地阔却无他立锥之地,“灵虚”以为它所咒便是这世间最痛苦可怖之事,却不知除却一死,他夏夷则短短十九年来早已历尽。
  “如何?大失所望么?”夏夷则故意问道。
  “你……你……混账……”“灵虚”原以为言灵偈一下,夏夷则中咒,必然肝胆俱裂痛哭流涕,将来一世活在它恶咒之下,生不如死,如此一来他虽身死,也算为自己报了大仇,正自畅快,哪知夏夷则竟是早有防备,且将他诅咒贬得一文不值,不由气恨交加,奈何它灵力已尽,模模糊糊叫骂了两声,彻底消散无形。

乐无异扳着夏夷则肩头令他朝向自己,惊喜问道:“夷则……你没中它的法术?”
  夏夷则退后一步避开他手掌:“事先略有戒备罢了。”  
  乐无异埋怨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担心得要命……”
  闻人羽极是不悦,强压着怒气道:“言灵偈可不是闹着玩的!夏公子,你既然都已经觉察到了,那为什么还接近它?”
  分明只是初识,这二人却如此担忧他安危,饶是夏夷则迭经忧患,心防甚严,也颇有触动,于是放软了语气向二人道:“在下记住了,多谢二位好意。”
  “灵虚”既死,空间崩解更速,一块块断裂开来,三清殿的烛光已透孔而入,三人不再多言,循着烛光方向寻了个大破洞,抬脚一迈,已到三清殿中。
  
  见了三清殿内陈设,乐无异欢喜道:“咦?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灵虚依旧立在殿内,手捧翻天印,那翻天印已炸缺一角,绿迹斑斑,再不复灵光流动之相,分明已是一个死物。灵虚见了他三人,恨得眼中发红:“你们,你们竟敢毁了我的翻天印!气煞我也!”
  灵虚罪不容诛,且与他三人结怨已深,夏夷则毫不迟疑,举步上前,手印一结,灵光乍起,便要施法了结他性命。
  灵虚大喝一声:“慢!你这叛师弑兄的恶徒,有什么资格对我出手!”
  夏夷则落入如今境地,多是兄长所害,灵虚竟还以“叛师弑兄”的污名栽赃于他,不由大怒:“住口!休得胡言!”
  灵虚狞笑道:“胡言?哼!近日太华观正全力搜捕的悖逆弟子,你敢说不是你?!”

夏夷则怒极,锵啷一声拔剑出鞘。 
  闻人羽声音忽然响起:“叛师弑兄?夏公子……”

夏夷则心头一寒,才起的那一点温情刹时退个干净,“朋友”二字,终究太难。

乐无异却又嚷道:“喂,这种污水你也乱泼?!”
  夏夷则心头剧震,几乎握不住剑柄,强敛心神,手腕一扬,一剑向灵虚当头斩下。只听闻人羽一声大喝:“手下留情!”一枪一剑已架住他长剑,灵虚桀桀一笑,趁机传送脱逃。  
  夏夷则看向闻乐二人,皱眉道:“为何阻拦在下?”
  闻人羽道:“夏公子……我觉得,灵虚修为已毁,何必赶尽杀绝?不如就随他去了,我们也少造一桩杀孽。”
  “杀孽?”夏夷则甚觉可笑,“在下不过按约行事。”按中原修仙门派公约,灵虚其罪当诛,杀他如何成“孽”?

乐无异也帮腔道:“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修仙的,但我也觉得,灵虚虽坏,毕竟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人随手就决定另外一个人的生死,总是有些……不太对……”
  夏夷则心头叹息,乐无异这名将之子,却是如此心慈手软,手中还剑入鞘:“也罢,就由他自生自灭。”
  乐无异立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松口了,我还心想,搞不好你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夏夷则道:“两位有据有节,在下也并非冥顽不灵。”人已逃了,多说何益?
  闻人羽又问:“那么,夏公子……方才灵虚说的,你可要解释?”
  夏夷则看她一眼,肃然答道:“若信在下,无须分辩;若是不信,辩亦无用。”  
  乐无异剜他一眼:“你这家伙……算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你知道就好。”
  
  眼下危机暂解,却尚未发现白露母亲的踪迹,三人计议,灵虚戕害众多妖灵,剖取内丹,必得有个隐密之处处置尸骨血水,最能方便他出入的便是这三清殿与他的寝室,当下议定由闻人羽前去接应白露三人到此,夏夷则与乐无异留在观内搜寻密室。乐无异把胸脯拍得山响,担保一定能找出密室,果然不到一盏茶功夫,乐无异便把夏夷则叫到墙根儿下一张供桌跟前。
  “看这里,”乐无异半跪在地,指着供桌的一条腿道,“这里有个机关,只要转一下——”说着便欲用手去握那桌腿。
  夏夷则连忙阻止:“且慢!在下听说有些机关为了防备生人开启,会设下陷阱,开启若不得法,陷阱立时发动。冒然碰触恐有不妥,还是小心为上。”
  “嗯,你说得对。”乐无异从善如流,起身往殿外找了根竹竿回来,又从随身的器物盒里掏出个扳手,将那扳手绑在竹竿上,站得远远地用扳手卡住那桌腿儿转动,夏夷则站在他身边护卫。只见桌腿一转,便听咯啦一响,供桌前一块地砖向后一缩,露出一道缝隙,随即二人便觉眼前一花,有东西当空一划而过,夺一声钉入对面墙上,两人抬眼看去,却是并排三支短箭。
  乐无异惊叹道:“哇,夷则,要不是你提醒,现在我身上就多了三个透明窟窿了。”
  两人走到供桌前查看,只见那块地砖已整个儿缩进地里,露出一条可容一人通行的阶梯,内里火光闪烁。乐无异当即便要走入,夏夷则展臂拦住,撩起衣摆单膝跪地,弯腰凑进入口嗅了一嗅,眉头一皱:“血腥气和妖气极重,常人没有法术护体,只怕承受不住,待在下先施个法术稍作清洁。”

说着默诉法诀,一股清风钻入地道,只听得地底下忽拉拉一阵响动,一股腥臭之气喷涌而出,乐无异连忙捂住口鼻:“臭成这样,灵虚是在这里杀了多少妖怪?” 
  “下去一看便知。”夏夷则说着站起身来,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便要摔倒。 
 


       注:

      壹:不知传统木工工具中是否有扳手或类似工具,为方便剧情而用,请勿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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