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香

       好久没上来贴更新了……被谢大师的机关洞卡得要死要死的，之前写的5000全删除了，重写还不知道咋整，每天看见儿媳妇的脸都觉得好羞愧（滚）……搞完机关洞就可以发《永遇乐》的第二卷了，谢大师入梦给点儿灵感呗……

       安尼瓦尔见夏夷则已然安坐，于是自向首席坐下，众城民便也各自入席，没有席位的便在稍后处或坐或站，密密层层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阿里木老爹便坐在安尼瓦尔另一侧。忽然鼓声乍响，一队捐毒青年急奔入场，绕着火堆面向众人围成圆阵，一面口中“嘿”“喝”作吼，一面振臂抬腿，赫赫起舞，鼓声雄浑，忽急忽缓，数十人踏着鼓点，前趋后退，左冲右突，无不齐整，引得人群一阵阵喝采不绝。不多时鼓声一变，相邻两人或左或右一转身，两两成双，拔出腰刀握在手中，横劈竖砍，装作厮杀之形，重又舞了起来。

       乐无异得意道：“这是捐毒最威武的‘杀敌舞’，在篝火大会上只有百战的勇士才能献舞，场上的个个都是好小伙子！”夏夷则见众舞者身形矫健，举止洗炼，刀法进退开阖皆有法度，显然都是出众的武士，更兼刀光如雪，森然生威，想起日间搏杀时狼缇武士强悍英勇，不由击掌赞叹。
　　

       忽然鼓声又是一变，由激昂威武变作轻快活泼，众武士脚下生风退了出去，一队盛装少女盘旋着舞了进来，似一条长蛇般穿梭在数堆篝火之间，手中擎着银壶，边行边伸颈扬臂，将银壶当作花朵般舞弄，众人更是欢笑叫好不绝。

       夏夷则放眼看去，只见少女们身着华丽长裙，肩披薄纱，头戴高高的尖顶帽，衣裙上缀了铃铛，随着轻快舞步铃铃脆响，个个身型苗条，举止轻灵，被火光映得越发娇容生辉，于是戏谑道：“这个定然是‘美人舞’了，只有捐毒最漂亮的姑娘才能上场。”乐无异“噗哧”一笑，回敬道：“陛下好眼力，若是看上了哪位，不妨娶回去给那几百位娘娘作个伴儿。”
　　两人说笑几句，场中情形忽变，当先打头的一位少女快步趋至安尼瓦尔席前，用手中银壶向几上金杯中满斟美酒，随即众少女各自散开，一面在篝火间继续穿行起舞，一面为席间众人一一斟酒。其中一位少女蹁跹舞至乐无异与夏夷则席前，轻声唤道：“夏大哥。”原来竟是阿依丽。夏夷则欠身致谢，阿依丽又转向乐无异，一面向他杯中注酒，一面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俏脸一红，扭头而去，胭脂般几滴酒水溅在几上。乐无异“嘿”了一声，奇怪道：“这丫头，慌什么？”夏夷则瞥他一眼，但笑不语。
　　

       不多时席上众人酒杯皆满，众少女亦退出场外，安尼瓦尔端着金杯站起身来，众人也即站起，夏夷则也跟着起身，鼓声忽止，一时满场肃静，鸦雀无声。安尼瓦尔环顾满场，忽然扬声道：“大前年咱们搬进了偃城，有了安身之地；前年家家户户有了牛羊骆驼，再也不用挨饿；去年咱们的商队往东到了长安，往西到了大食，运回来无数财宝；今年咱们修好了水渠，再也不怕老天不给水喝——阿胡拉·马兹达庇佑，咱们捐毒人的日子就像东升的太阳，要一天比一天红火兴旺！干！”话音一落，众人齐声颂扬神主，刹那间满场呼声笑声震天，乐无异同样满脸欢悦，振臂大喊，夏夷则自然不会跟着颂神，却也饮尽杯酒，以示礼貌。
　　

       众人饮完酒，重又坐下，一群年青男女重又入场，开始分割烤好的羊肉。夏夷则抬手执壶为自己与乐无异重新斟满美酒，先借火光细看色泽，然后举杯饮了一口，含在口中细细品味。乐无异问：“如何？”

       夏夷则点头赞道：“好酒。这葡萄酒宫里也有，都是西域诸国贡奉的，只是不及这个醇厚香冽。”乐无异道：“那是自然，跋山涉水走那么远的路，再好的酒也颠坏了。你若喜欢，回去的时候多带些。”

       夏夷则心道，难道我御着剑还要扛只酒桶在肩上，也太难看。嘴上却不说，只是将酒饮尽，抬手又去握酒壶。那酒杯有鸭卵大小，见夏夷则连干了两杯，还要再饮，乐无异急忙拦住道：“你别看这酒喝着甜，后劲儿可大得很，小心喝急了要醉。”

       夏夷则拨开他手，仍是满斟一杯，满不在乎道：“怕什么，醉了便回去睡，难道还有人笑话不成？”乐无异在几下摸到他手一握，低声道：“不许睡。”

       夏夷则恍若未闻，仍是自顾自浅斟慢饮。这时篝火上羊肉已经烤熟，香气四溢，引得众人垂涎不止。先时排设筵席的男女们再次快步而入，开始切割羊肉。第一块羊肉盛在漆盘里，先奉至安尼瓦尔席上，只等他吃了第一口便正式开宴。

       众目睽睽之下，却见安尼瓦尔再次起身朗笑道：“大家都知道了，鹰骑强盗不知死活，今日又来找咱们的麻烦，要抢夺阿里木老爹的商队，咱们的勇士照旧狠狠教训了他们，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众人轰然叫好，举杯相庆。安尼瓦尔将手虚按，场中安静下来，只听他又道：“今日这一战里，有一位长安来的朋友，不顾自身安危，与咱们共同作战，生死与共，把我最宝贵的弟弟无异，还有我的狼缇兄弟们平安带回偃城，我安尼瓦尔十分感激。眼下我要按着咱们捐毒人的礼节，把最肥美的第一块肉献给他，大家说，该是不该？”

       自商队同前来接应的狼缇人马汇合，共返偃城，一路上与鹰骑交战的商队众护卫武士已将先前厮杀情形诉说给同僚好友知晓，待得晚间偃城人众齐集大会时，夏夷则人品俊秀，术法神奇，已是传得沸沸洋洋。一起历劫拼杀的狼缇武士更是钦佩他有勇有谋，早将他当作自家兄弟看待，此时听得狼王提议，在场众人立时齐声应喏：“应该！应该！”“第一块肉该当献给夏兄弟！”

       当下安尼瓦尔微一俯身，从木几上端起那盘羊肉，长腿一迈，转眼行至身畔乐无异与夏夷则席上，将漆盘奉至夏夷则面前，大声道：“夏兄弟，便请尝尝我们捐毒的肥羊。”
　　夏夷则虽身处捐毒盛会，却也只当自己是个看客，哪知瞬息间便是万众睹目，微一错愕，只得赶紧起身相迎。近冬时节，牛羊肥壮，那羊肉原来是整根羊尾，生着厚厚一层白色油脂，烤得酥烂。夏夷则看在眼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不少民族风俗独特，倘若未能按当地礼节行事，有所冒犯，转眼间便是化友成敌。他心思急转间却见乐无异仍是安稳而坐，仰头乐呵呵看着他二人，于是面露微笑向安尼瓦尔道谢，却在几下踢了乐无异一脚。

       乐无异顿时醒悟，连忙站起身来，自安尼瓦尔手中接过漆盘放在几上，用小刀挑开油脂，割下一小块肉递给夏夷则，悄声道：“吃下去，再敬我哥一杯酒。”

       夏夷则接过羊肉，朗声道：“狼王盛情，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将那块羊肉放入口中吃了，大声称赞，“果然美味。”又弯腰向几上两只杯中注满酒液，将乐无异那只杯子奉与安尼瓦尔道，“在下借花献佛，请狼王满饮此杯，祝愿捐毒民生蒸蒸日上。”

       安尼瓦尔用只他三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了声“有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夏夷则陪饮一杯，众人见夏夷则事事依从捐毒风俗行事，极是有礼，于是看待他更加亲切，纵声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