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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乐夏]《思君不至》7

       乐无异一面挥剑抗敌,一面号令狼缇众人不住驱马移动,绝不让大队鹰骑人马将他们围死,只是无论如何进退趋避,始终围成圆阵将夏夷则护在中心。他一手剑,一手盾,一面指挥部署,偷空还要发射袖箭偷袭敌人,幸好他是心思极灵巧敏捷之人,数年来又随着兄长久经战阵,仍能虽忙不乱。只是心中挂念夏夷则安危,却无暇分心望上一眼,只得凭借身后阵阵寒意袭掠判断夏夷则尚且无恙,却也忍不住心头焦急,不知他和夏夷则商定的法子能否奏效。

       夏夷则用掉数个水袋演练后,于施放冰针,专取敌人双目之法已然熟练,每次瞅准时机,倏然冒出,冰针一射,又即隐没,或人或马,必有中针盲目者,甚而巧运劲力,将冰针分作两股,分取二人,更是威力倍增。鹰骑众人不见敌踪,只见身边同伴连连惨呼,人仰马翻,心下骇然,攻势顿时缓了。

       乐无异等的便是此刻,当下用胡语高呼道:“阿胡拉·马兹达显圣!庇善除恶,鹰骑皆死!”呼完胡语又换汊语,狼缇之人皆是事先叮嘱好的,一听他如此呼唤,立时同声高呼:“阿胡拉·马兹达显圣!庇善除恶,鹰骑皆死!”

       鹰骑众人心中怯意更浓,面露惊慌。夏夷则趁机将所余水袋尽数划破,运掌望空击发,这次却不凝水成针,只是将所余不多法力尽数附上,生成细小冰雹,不求重而求广,劈头盖脸朝鹰骑人马砸去。沙漠中降雨本极少,眼见得烈日当中,突然凭空落下一场冰雹,触体生寒,鹰骑众人不得其解,只吓得面如土色,张惶相顾。

       正在此时又有人用胡语狂呼道:“阿胡拉·马兹达发怒啦!要杀光咱们啦!快跑啊!”鹰骑众人正是心惊胆颤之时,哪分得清发这一声喊的是敌是友?当下尽数调头,拍马狂奔而去。狼缇众人见敌人溃逃,纵声大笑。这正是乐无异与夏夷则定下的惧敌之计,借西域胡人对术法的少见多怪,和对阿胡拉·马兹达的敬畏惊走敌人,果然一战奏效。

       忽听一声鹰唳,那只黑鹰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飞在半空中追着鹰骑人马而行。乐无异急叫道:“射下来!就是这鹰给敌人报信!”狼缇众人纷纷弯弓搭箭,数只羽箭疾射而去。哪知黑鹰机警异常,双翅一振,陡然向上拔高一截,羽箭未及射中已然力竭,纷纷坠落。乐无异正自焦急,只听夏夷则的声音说道:“弓箭给我。”随即眼前灰影一闪,夏夷则已御剑腾空而去。乐无异见他只身追敌,忙纵马跟上,狼缇众人也即跟从。

       夏夷则心知乐无异忧虑得极是,眼下他们人数既少,又是战后疲乏,倘若鹰骑之人叫来援兵,重遣黑鹰带路前来追击,可是糟糕至极,是以夺了弓箭,要凭御剑之术射下那黑鹰来,以绝后患。他以法术催化冰针冰雹对敌半晌,本已渐感不支,这时急于射杀黑鹰,勉力催动长剑急飞,待得离鹰稍近,立时引弓一箭射去,哪知那黑鹰极是机敏,翅膀一掀,竟将箭支拍落下去。夏夷则眼见一击不中,立即再抽箭支,一阵急射,那黑鹰左倾右侧,腾高翔低,尽皆躲了过去。

       那黑鹰极通人性,见身后之人紧追不舍,长唳一声,翅膀一收,便往鹰骑队伍中投去。夏夷则大急,心知黑鹰若是落到地上,藏入鹰骑队中,那便无法可想了,于是将剑尖一压,追着黑鹰俯冲而下。鹰骑之人闻得黑鹰求救,不少人立时向天弯弓,一篷箭支疾向夏夷则射去。乐无异率着狼缇人马紧追而至,见此情形急忙大呼:“扔盾去挡!”狼缇众人将盾牌尽皆掷向半空,将射向夏夷则的箭支撞落泰半。

       剩下数支箭袭近身畔,夏夷则挥动弓杆一一拨落,忽然一阵目眩,自知已到强弩之末,眼见黑鹰便要投入鹰骑队中,法诀一颂,奋起全身之力,将护身的四支玄凝剑尽数激发,向黑鹰疾刺而去。这四支玄凝剑是他用了三袋水方才凝结而成,耗费不少法力维持冰剑之形,护在身边,以作保命之用,此时竭力施为,又挟着从天而降的威势,劲力奇大,便如四道精光瞬间杀至,其中一支由脊背刺入黑鹰身躯,从腹部穿出,力犹未衰,继续向下,钉入一名鹰骑劫匪肩中,痛得他张口狂叫。另外三支冰剑,两支剑射伤一人一马,第四支落在地上。这一击后夏夷则气力已竭,无力再行拨打来箭,一支箭将将射中他脚下长剑,长剑斜飞而出,夏夷则无力召回,立时坠落。

       乐无异见他由半空落下,眼看便要摔入鹰骑马队中被踏得粉身碎骨,只吓得肝胆俱裂,当下双足在马镫上一踏,人已跃起,再在疾驰的马背上一借力,整个人如大鸟般朝前扑出,单手已自腰间扯下钩爪,奋力朝夏夷则一挥,一待钩爪另一端卷住夏夷则,立时运臂急扯。夏夷则被这一扯之力带着斜斜飞出,撞进他怀中,乐无异张臂牢牢抱住,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顺着摔落之势滚了几滚,卸去力道,幸好黄沙本来松软,倒化去不少冲力,不至有大的损伤。

       待得翻滚停下,乐无异立时翻身爬起,将夏夷则上身抱在怀里,拂去他面上沙尘,急急问道:“夷则,你怎样?可有受伤?”夏夷则挣了两下,想要自行站起,却是手足虚软,动弹不得,只得道:“没事,只是身上无力,一时站不起来。”乐无异忙按住他劝道:“快别动,就这样靠着我歇一会儿。”

       鹰骑众人见冰剑如此凶悍,更加惊骇,加倍用力打马狂奔而去,狼缇众人聚拢在乐无异身边,大声欢呼。众人的水袋已在激战中被夏夷则用尽,乐无异便叫宰一匹马,用箭筒装了马血,众人分饮。

       乐无异将盛了马血的箭筒凑到夏夷则嘴边道:“喝一点儿吧。”夏夷则闻得浓郁的血腥气,皱眉道:“好腥。”乐无异柔声劝道:“将就喝一点儿,出了这许多汗,不喝水可不行,后面还有大半日路,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阿里木老爹他们。”夏夷则就着他手勉强喝了几口,乐无异自己也喝几口,不敢在原地停留,立刻下令出发。

       乐无异将夏夷则抱起,放到自己马上,搂着他共乘而行,夏夷则虽觉不雅,可惜力气未复,无法独骑,只得任他搂了。众人生恐鹰骑之人转回头来,不敢爱惜马力,连连催马疾行。夏夷则靠在乐无异胸前,回想方才之战,乐无异显然极受偃城人众拥戴,令行禁止,英睿果决,湛然若神,心头一时喜,一时忧,马儿奔驰又疾,颠簸不已,马血的腥气一阵阵翻涌上来,只觉心头烦闷欲呕,闭目调息半晌,方才渐渐压下。待得奔出数十里,夏夷则自觉力气渐复,便自行另骑一马。

       再奔一阵,赶上了阿里木老爹的驼队,驼队众人见乐无异一行平安归来,俱各大喜。阿依丽一见乐无异,只唤得一声“小城主”,泪水便即潸潸而下。此时正午早过,一路奔逃厮杀,早已人困马乏,当下止住行进,向远处派出斥侯,众人原地打尖,将就用些清水干粮,稍息片刻便又继续赶路。

       待到薄暮时分又一支人马迎面而来,形容整肃,旌斾焕然,一杆大旗迎风猎猎而舞,旗上一头巨狼翼生两胁,望天长啸,正是狼缇人马。驼队至此终于脱离险境,个个纵声欢呼,乐无异心下也松一口气,跟夏夷则一同拍马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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