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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乐夏]《思君不至》4

       第二日一早,驼队拔营上路。阿里木老爹备了一匹马请夏夷则骑用,夏夷则骑了,同乐无异远远缀在队尾并辔而行,互诉别来情状,言笑晏晏,直觑得枯沙穷漠如同锦茵绣地一般。眼见得红日高升,忽听一阵驼铃由远渐近急响而来,抬头一望,只见一匹骆驼上坐着一个人,逆着驼队朝他们奔来,那人遥遥朝他们招手,待到近前时嫣然一笑,清清脆脆唤道:“小城主,夏大哥,原来你们在这里,我找你们好久啦。”夏夷则听得她声音,方知是昨夜缠着他说了半晌话的阿依丽。夜间光线晦暗,辨不清面目,此时日光下看去,见她莫约二八年纪,肤色微棕,高鼻深目,目光清透,倒也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阿依丽拨转骆驼与他们同行,身子向前探出,隔着乐无异朝夏夷则细细打量,由衷赞道:“夏大哥,你真好看,全偃城最漂亮的姑娘也及不上你!”

       当年淑妃艳冠六宫,无人能及,夏夷则面貌肖母,眉目清逸,昳丽如画,只是被比作女子称扬,还是自出娘胎头一遭,不由大是窘迫,红云上脸。偏生乐无异也来凑热闹,转过头朝他无声念道:“你——真——好——看——”夏夷则瞪他一眼,左手握拳掩到嘴边咳了一声,方才答道:“姑娘的汉话说得很好。”当日对着玉怜固然可以舌灿莲花,一则事急从权,二则玉怜本是妖类,不须拘于人世礼法,眼前阿依丽却是纯真少女,夏夷则身为年轻男子,既不方便致谢,同样赞她容貌又嫌轻薄,只得挑个可赞的赞了,全了礼数便是。

       阿依丽听得他称赞自己汉话说得好,欣喜非常,娇俏笑道:“爹爹从小便要教我汉话,我不爱学,汉话弯来绕去的,哪有我们捐毒话好说好听?后来小城主来啦,我才知道原来汉话也这样好听,我每天跟小城主说话,慢慢儿的就学会啦。”夏夷则含笑睨了乐无异一眼,乐无异冲阿依丽摆手道:“那是你自己勤学苦练,我哪有什么功劳。”阿依丽又向夏夷则问道:“夏大哥,你会说我们捐毒话么?”夏夷则摇头答道:“不会。”阿依丽便自告奋勇:“我教你啊,我们捐毒话很好学的,你在偃城住一个月,天天说,便会了。”乐无异左手控缰,身子向右倾侧,右手伸出去拉了夏夷则左手,笑道:“夷则,你要学捐毒话,我教你啊,你在偃城住一个月,天——天——说,便会了。”夏夷则从他手中抽回手来,面朝前方,目不斜视答道:“乐城主日理万机,在下岂敢劳动?”乐无异讨了个没趣,自往马背上坐正。

       阿依丽浑然不觉他二人话中深意,挥鞭往骆驼身上轻抽几下,娇嗔道:“可惜爹爹总不肯带我去长安,汉话说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说着深深看向乐无异,红了脸轻声问道:“小城主,你带我去长安好不好?”乐无异随口答道:“好啊,只要阿里木老爹答应,我带你去便是。”阿依丽心中一喜,又问:“那要是到了长安,我住你家里好不好?我,我也不认得其他人……”乐无异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看向夏夷则,此时日光已炽,见他脸上微有汗意,于是摘下水袋,拔出塞子递过去道:“热不热?喝点儿水。”夏夷则接到手中,仰头喝了一口,递还给他,乐无异自己也喝几口,收好水袋答道:“好啊,反正我家空屋子多得很,你住便是,我带你去逛逛乐游原,曲江池,慈恩寺,风光都是很不错的,城中市场人又多又热闹,好吃的好玩的保准你都没见过。”

       阿依丽听得悠然神往,赞叹道:“爹爹说,汉人是极聪明极能干的,只是有一样不好。”乐无异问:“是哪一样?”夏夷则也转过脸来看她。阿依丽咬了咬嘴唇,红着脸答道:“就是,汉人的男人总是娶好多个老婆。”顿了一顿又道,“特别是汉人的皇帝,要娶几百个老婆,每天夜里都到不同的老婆那里去,要轮上整整一年才能轮完。”乐无异见她说得煞有介事,埋头闷笑不已,夏夷则也不觉莞尔。阿依丽又是一叹:“听说汉人换了个新皇帝,他肯定又要娶几百个老婆啦,唉,那些女子一年只能见到夫君一面,太可怜啦。小城主,你,你以后可不能学皇帝!”夏夷则听得如此无稽之谈落到自己头上,只能摇头苦笑而已,乐无异却是抱着肚子笑倒在马背上,断断续续说道:“放心,我,我不学,我一个也不娶。哎哟,我肚子疼……”阿依丽忽然听得他说不娶妻子,只如挨了一道晴天霹雳,心下一急,脱口惊道:“你一个也不娶,那,那可不成!”乐无异深吸一口气,止住笑,正色道:“真的,我乐无异今生今世只爱一个人,若是不能娶我爱的那个啊,这辈子决不另娶旁人!”阿依丽瞧着他又温柔又深情的模样,一颗心怦怦乱跳。乐无异看向夏夷则,只见他低眉敛目,口角噙着一抹浅笑,心中一动,对他道:“夷则,昨日说好你今日演练御剑术给我看,咱们现下便去吧。”夏夷则点点头。两人跃下马来,乐无异将两匹马的缰绳抛给阿依丽,对她道:“带马儿回队伍里去,我们一会儿便回来。”说完向骆驼臀上猛捶一拳,骆驼吃痛,撒开四蹄朝前急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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