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香

        今天悲剧透了，在外头陪客人陪了一整天，被烟呛得气管炎都要犯了，衣服全都被熏臭……再也不想见到这群人……现在还在加班搞工作，容我混个更新，明天一定更《古道妖歌》。555555555

       乐无异熟门熟路直奔厨下，火夫厨娘们正在用饭，一见他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白胖厨娘笑眯眯站起来招呼：“阿异，今天怎么来这么晚？管事又让你多做活儿了？这大晌午的大日头晒着，也不让你早点儿歇会儿。”说着往灶台上一指，“快快，那边儿给你留着饭呢，快吃。”

       乐无异笑着答道：“我今天自己做——还有些什么菜啊？”

    “啊哟？你还会做饭？”胖厨娘诧异地一拍手，挪到乐无异身边悄声道，“别做啦，今天从那边儿厨房里弄来不少东西，可都是咱们这些人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

       乐无异打量着筐篮里的食材琢磨能做些什么菜，目不斜视地问道：“啊？哪边儿啊？”

       胖厨娘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嗓子压得更低了些：“就是，伺候天子的。”

     “哦，原来是那些啊。”乐无异拣出几样新鲜菜蔬，又摸了几只鸡蛋，捧着往水边走，“我朋友不爱吃那些。阿婶你快去吃吧，我一会儿就做好。”

     “还有人不愿意吃山珍海味，倒愿意吃青菜豆腐的？”胖厨娘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走回众人吃饭的桌前坐下，忽然又回过头来冲乐无异说道，“阿异啊，前天你帮我们修好的辘轳比以前轻快多了，这两天风箱总是出风小，你再帮我们修修呗？”

       乐无异洗着菜答道：“好，我有空儿就来。”

       胖厨娘转回身去冲众人道：“你们看阿异这孩子，真是，长得又俊，手又巧，还会做饭，性子更是好得没话说，谁家小娘子嫁了他哟，真是天大的福份！”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那胖厨娘隔空又朝着乐无异嚷道，“阿异啊，你也不小了，娶媳妇了没？要是还没有，阿婶包管给你找个好的！”

     “啊，这个……哈哈哈……”乐无异惊得手一哆嗦，差点儿把鸡蛋扔了，赶紧哈哈了两声混过去算数。

       胖厨娘笑道：“嘿，包管是有了，这孩子，还不好意思说呢。”众人又笑起来。　　

       乐无异不敢再多话，埋头料理食材，他手脚利落，不大功夫便拌了两个冷盘，炒了两个热菜，只等锅里的鸡蛋羹出来便走。眼睛盯着锅子，忽然听得屋子里进来一群人，接着一阵桌凳挪动声响，似是吃饭的众人站起身来，然后听一人说道：“这几日天子在此，你们虽说只管照料随驾军士侍者饮食，却也要小心在意，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梅某可不会轻饶。”乐无异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也不及去想，赶着将蒸熟的鸡蛋端出锅来，那人又道，“赶紧吃完收拾干净，该做什么各自做什么去。”

      乐无异往食盒里装好饭菜，提在手上便往外走，刚走几步突然听见那人喊道：“你站住！”乐无异不以为意继续迈步，那人又喊：“拿住他！”肩头随即被人扣住，乐无异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人正是叫他站住。他这几年功夫进境不少，肩一沉，腰一扭，立时挣脱钳制，转了个身朝向门里，这才看清屋里除了一众火夫厨娘，还多了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和数名军士。

    “原来是你啊，你是那个……对了，你是荆州刺史。”乐无异眨眨眼，难怪觉得声音耳熟，已是听过两次了，不过，乐无异不解问道，“你干嘛拦我？”

       甄道梅自然要拦他。昨夜烟花鼎盛，众人都看得欢乐，唯有他吓得肝胆俱裂——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混入行在，还铺排下如此众多的烟花，倘若有心图谋不轨，谁知他会在哪里埋下杀着？不要说天子，便是随驾而至的诸般人等，任中一个有了一星半点儿闪失，这罪责又如何担当得起？战战兢兢熬到夏夷则离席，甄道梅立时向众人告罪抽身，私下里招了佐官来，要他悄悄带着人往各处巡查，发现任何可疑可怪的一律先拿人再来报。又招了管事来商议，两人都觉着白日里在水榭遇见的那个木匠最是可疑——这也是乐无异容貌肖似胡人，使人便于记忆的缘故。于是另由管事带了家丁招集了所有工匠一个一个辨认，要将那木匠捉出来。那时乐无异已经由王喜领着到了夏夷则房中，他们却到哪里去找？愈是找不着便愈是认定乐无异有鬼祟，甄道梅心中愈加惊慌，面上却还得装作无事一般，只带着军士借着巡查的藉口一处一处碰去。谁成想竟在厨房里碰见了，哪有不赶紧抓住的道理？

　　乐无异何偿知道他这番心事，只是不解这刺史做什么一见面就要捉拿自己，当真古怪得很，于是便问出来。眼前军士火夫厨娘一大堆，这般干系重大的因由甄道梅如何肯说？只盼着赶紧擒下这贼人好生盘问，于是连连催促：“小子还敢啰嗦！众军士赶紧与我拿下他！我有重赏！”众军士听见有赏，各各摩拳擦掌朝乐无异扑过来。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抓我？”乐无异莫名其妙陷进战阵里，一手护着食盒，只凭另一只手抵御军士，左冲右突想要脱身。

　　胖厨娘不知乐无异怎么得罪了甄道梅，眼见得当真动起手来，恐怕乐无异吃亏，忍不住为他求情：“使君在上：阿异这孩子性子又好又勤快，想来不是坏人，使君有话慢慢问他便是，何必动气？”厨下其余人等也都连连附和。

　　甄道梅两眼一瞪，呵斥道：“官府之事，你们懂什么？还不闭嘴！”

　　乐无异身法利落、劲道强悍，众军士一时拿他不下，他却也因着军士人多，打倒一个又扑上来一个，总不能脱身。厨娘等人被甄道梅呵斥，也不敢再劝，只在有军士被乐无异甩出来踢出来时悄悄扯住，拦得一刻算一刻，一时间厨房里桌翻椅倒好不热闹。两方斗来斗去，不知哪个军士从身后猛然撞上乐无异护着食盒的手臂，乐无异未及防备，食盒一下子脱手飞出狠狠摔在地上，盒盖飞脱，盘碟跌出来砸个稀烂，汤汤菜菜泼了一地。

　　乐无异本就被缠得不耐烦，这下忍无可忍，眉毛一竖怒道：“夷则还等着吃饭呢！你们真是——好好好，要打就打个痛快！”说着猛然扯过身边最近的一个军士，狠狠一拳朝他脸上挥了过去。

　　甄道梅听着“夷则”二字，隐隐觉得有些耳熟，一时也顾不上细想，只督促着军士快快逮住那可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