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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乐夏]《江陵花千树》2

       夏夷则睁开眼睛,明亮天光透窗而入,蝉声又开始吵人。半边身子上重得很,且是热乎乎的。乐无异半趴在他身上,下巴抵着他肩膀,一支手臂横过来搂在他腰上。夏夷则身上披着一件薄衫,乐无异怕热,赤着上半身睡熟,大剌剌露出紧实漂亮的肌理。夏夷则轻轻挪动身子向外让了让,扭头看他——乐无异脸上轮廓硬朗许多,与他兄长狼王颇有几分相似,想到昨夜乐无异按住他的力道和气势,不知不觉间,那个初相遇时全无城府随意对人报上家门常常被人追着喊“乐小公子”的少年,已然长成极有威势的成年男子了。夏夷则嘴角翘了翘,不过,仍是他的乐无异。

  夏夷则转向外侧,低声问:“王喜,什么时辰了?”

  围屏外一个宦官的声音答道:“陛下,已过巳初了。”

  醒得可是晚了些。夏夷则心中盘算了一下今日要做的事,握住乐无异环在他腰上的手臂轻轻拉开,预备起身。他上半身刚刚离榻,乐无异下巴没了搁处,不满地咕弄几声,被他握着的手臂往里一收,一条长腿也横上来,又把他压回榻上搂得更紧了些。夏夷则见他全不像要醒的样子,知他着实是累着了。昨夜只缠绵了一场,乐无异便倦得只想睡,这是自然,那半湖的烟火和偃甲,单凭他一人之力哪有不劳累的?夏夷则心中一软,放松力道重又躺了回去,只唤王喜送进几本奏章来。乐无异压住他半边身子,夏夷则便用单手将就着翻看。

  两人一睡一醒,不知过了多久,乐无异横在夏夷则身上的腿动了动,喃喃道:“夷则,好热……”

  夏夷则扭头看他,见他已醒得双目炯炯,便把目光又移回奏章上:“本就是夏日,你这样贴着我,哪有不热的。你松开我,吹吹风,自然就凉快了。”

  乐无异在他肩上蹭了蹭:“昨晚你身上明明很凉快的,抱起来好舒服。”

  夏夷则用力挣动了一下,把乐无异的腿掀了下去:“那是晚宴上人多灯多,我用了点儿法术隔开热气。可要我施个法术,降些寒气?”

  “不用不用,让‘转转凉快’转快点儿就好了。”乐无异一只手抬到半空挥了挥,果然自行扇送出来的凉风大了些也凉了些。

  夏夷则昨日已见到房中四角摆着能自行转动吹出凉风的偃甲,只不知是乐无异做的,于是问道:“这个能自行转风的偃甲也是你做的?叫——‘转转凉快’?”

  “嗯。是不是特别凉快?”乐无异一脸得意地笑,“我在里面放了冰块儿,然后用灵力封住让冰化得慢些,只留一条缝儿让凉气出来,然后只要用灵力驱动它转快转慢,凉风就可大可小啦。一会儿我教你怎么灌灵力进去,有了这个包你再热的天都不热!”

  “嗯,确实不错。若能推而广之,必能化解百姓暑热之苦。”夏夷则由衷赞道。

  乐无异不热了,又腻了上来,重又将腿插入夏夷则腿间磨蹭:“既然不热了,咱们……”

  离别日久,一场温存哪能尽解相思?夏夷则被他三两下磨得心痒,却终是惦记着未了的事务,轻咳一声道:“晚间再说吧,有两桩事我还得安排一下。”

  “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乐无异凑在他耳边轻啄,见他手里还擎着奏章,伸手要去拿开。

  夏夷则见他扯住奏章一角,于是手往旁边撇,想把奏章移开,一扯之下竟未扯动,便道:“快放手。”

  乐无异不答,在他耳廓上轻轻一咬。夏夷则半边身子猛然一酥,惊得往外一挣,不料两个人都用了些力道,只听得哧啦一声,奏章从中列开一道寸许开的口子,夏夷则脸色骤然一变。

  “啊……这……”乐无异见闯了祸,讪讪松手,身子往后挪开,“那个,夷则,你别生气,我肯定给你补好,保证一点儿损伤都看不出来!”

  夏夷则板着脸坐起身来,拢好衣衫下榻,抛下一句“算了”,绕过围屏向外间走去,不肯让乐无异瞧见他满脸红晕

  ——真真是“以色误国”了!

 

       见夏夷则走到外间去,乐无异翻了个身在榻上躺成“大”字。他向来是琢磨偃甲到困了便睡,醒了便起,难得跟着日头同一起落。外间很快传来数人走动声,倒水声,衣物窸窣声,想是宫人正在伺候夏夷则梳洗。

王喜请示夏夷则是否要用早膳,夏夷则便说不必,然后略微抬高声音问道:“乐兄,你要用早膳吗?”

       乐无异忙答道:“我也不饿,中午跟你一起再吃吧。”

       乐无异朝外间侧着头,那架大围屏中嵌的是薄纱,透过围屏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宫人为夏夷则披上外袍,然后夏夷则走到书案后坐下,点了几个人的名字,王喜朝门外传了话,夏夷则便一直坐在案前,肩头时而微微晃动,似是在翻看什么东西;有时候身子前倾往前伸出右手去,大约是在提笔蘸墨。乐无异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眼前浮现出玄色衣领里露出的半截白晰颈项,颈子往上是黑鸦鸦头发裹住的后脑,再往上是戴着玉冠,束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乐无异不着边际地想着,那头发又顺又滑,绕在手上凉凉润润极是舒服,束得这么规矩真是糟蹋了,待到无人时还是要他放下来才好。屋子里一片安静,乐无异想着想着又有些迷糊起来。

       忽然有人说话,乐无异一下子惊醒过来。便听见有三数人向夏夷则问安,夏夷则与他们答对了几句,开始念一段东西。乐无异觉得身下木榻被他躺得有些热,于是向着夏夷则躺过的方向翻了半圈趴在榻上,又嫌玉枕硌人,用手推开,将一旁的锦衾扯过来,团成一团垫在胳膊下趴了上去。这下身下木榻清凉,背上又有转转凉快送来的缕缕凉风,当真惬意无比。

       夏夷则念完之后,那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夏夷则时而询问,时而决断,大约是在议论江陵一带农桑百工、官员考绩、风土人情之类。乐无异对朝政毫无兴趣,也知自己与夏夷则亲密至此更该避嫌,只是夏夷则却不甚避着他,从未有过见他到来便收拾东西的举动,乐无异心中感激,若是遇上夏夷则处理政事,便自行离得远些。只是此时外间有人,他若起身弄出动静毕竟不雅,于是只静静趴着,听着夏夷则的声音打发时光。

      大约是正事议论得差不多了,突然有个上了年纪的声音问道:“老臣听着陛下说话,声音似是比昨日有些沙哑,可是圣体违和?要不要传太医来诊看?远行在外舟车劳顿,陛下还当多多珍重才是。”

       乐无异立时竖起耳朵。久别重逢,昨夜他大约是有些失了分寸,夏夷则自然……竟然被这老头儿听出来了,不知夷则如何敷衍。

       果然静了一下方听夏夷则说道:“这园中草木繁茂,多有鸣虫,昨夜虫声扰人,朕有些失寝,今日略觉倦怠,不是什么大事,有劳爱卿挂心了。”

       乐无异听得心头一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将脸往手臂中一埋,将笑声压了下去。外间几个人的脸色却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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